我对甜食的偏好,定然可以追溯到娘胎时候。据太后说,当年她怀着我,唯一一次升起饮食方面的渴望是希望吃一罐黄桃罐头--就是前二三十年极为流行的那种;悬浮在透明胖玻璃瓶中的大块果肉,黄的桃、橙的桔瓣、红的山楂,外加甜甜的糖水,暗藏许多防腐剂(年龄暴露..囧);其它时候,皆是在她们医院食堂中解决。所以说,我应该是她们医院食堂和一罐黄桃罐头养出的孩子。
如同现在我们俩娃要感谢苏大教工餐厅一般。
之后的一二十年,零食种类屈指可数。比较偏爱的,包括蜜三角,--这其实不同于后来的蜜三刀,它呈三角形,边长三四公分,有着膨膨的肚子、一口咬开流着蜜汁,姥姥经常会从她藏零食的大铁盒子里倒出一些来给孩子们打牙祭;包括麦芽糖陈皮梅猫耳朵山楂饼大白兔,包括小浣熊虾条泡泡糖爆米花动物饼干,以及后来出现的比较新潮和昂贵的锅巴 高乐高 酒心巧克力。直到我读大学,每次放假回家,太后都会提前去爆上两大大大兜爆米花,--用传统铁制米花机爆出、加糖粘合再切成薄板的那种,让我在整个假期里大快朵颐。
当时妈妈的一位好友周姨也会和她一起去加工购买零食,但周姨家的女儿,比我大一岁的姐姐,她对零食完全不感兴趣,这直接打击了周姨的购物欲望。所以之后,就是妈妈自己买、周姨一边陪着,俩人一起慨叹俩娃的巨大差异。听妈妈后来跟我描述的语气,为我准备爆米花、等我回家、看我为之雀跃是她的一大乐趣,--这类有心、简单且收效甚好的亲子活动现今貌似不太常见了。
那种老式的爆米花机,一零年在南京的街头我又见过一次,连操作的大叔都仿佛是一样的模样,--藏青色的一身中式衣裳,黑色布鞋。我摸出相机就拍。大叔看着我,很和气的笑笑。
再后来自己有了购物自主,吃零食、尤其是吃甜食,成为我舒缓压力激活心情的有效手段。考试没考好,去买点零食吃吃吧;吵架了,去买点零食吃吃吧;实验做不出来,同学关系紧张,文章杯具了,去买点零食吃吃吧。效果极好。后来看到报道,甜食改善心情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作用,包含了各种碳水各种胺各种神经纤维各种脑啡肽的共同努力。既然有了科学依据,那就更有理由要对自己好一点了。是嚒,咩。
时至今日,每次点菜我都会有意无意的点上几个甜食,从蓝莓山药、桂花糖藕、红枣栗子,到豆沙春饼、油炸鲜奶、冰皮榴莲,从拔丝红薯,到酪香芋泥……甜食已经浸润了我的腠理、肌肤、肠胃,乃至深入骨髓。爸爸说,你要
小心血糖啊。我确实小心,翼翼的呵护着这份比我的绳命更悠久的,纯正的渴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