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击关注▲读澳村最有生活味儿的故事
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,在一封梁启超于百年前写就的书信中,看到了“雪梨”二字。其时已知悉尼有这样一个清凉解渴的译名。于是顺藤摸瓜,查出他确实来过澳洲,甚至曾在悉尼住过大半年。
中学时代,就曾因《少年中国说》热血沸腾,也曾为《戊戌变法记》忠愤填膺,对于梁启超在变法失败后的生活却只知一鳞半爪。
这次追寻他的足迹,才意识到我对百年前澳洲华人的生活也几乎一无所知。
梁启超是在1900年来到澳洲的。
▲梁启超像
自戊戌变法失败,与谭嗣同一抱而别之后,他流亡海外,与康有为依靠华侨的力量建起了保皇会。此次来澳,是为了向华侨筹款,以继续支持保皇事业;也是因为庚子勤王运动刚刚失败,不得不再次逃亡。
发起勤王运动的唐才常是谭嗣同的挚友,受尽酷刑后惨遭杀害。对于梁启超这样一个感情深挚的人,这无疑是加倍的伤痛。而这样的牺牲究竟有没有价值,他此时已开始产生怀疑。这种怀疑才是最令人痛苦的。
在这茫然和悲痛中,澳洲华人的热情给了他一丝温暖。
▲1896年在悉尼,中国移民的全家福。
读着当年的种种记载,身为百年之下的澳村华人,不能不感到些许骄傲与欣慰。梁启超所到各处,华人夹道相迎。单悉尼一地,捐款就达4500磅,其余各地加起来一千余磅,粗略换算一下,总额相当于近70万澳元。购买力自然不可完全等同,却也相当可观。当时澳洲华人总数还不到三万,拳拳爱国之心,实在可敬可叹。
无怪梁启超在《爱国论》中写道:
“吾尝游海外,海外之民以千万计,皆激昂奋发,忠肝热血,谈国耻,则动色哀叹,闻变法,则额手踊跃,睹政变,则扼腕流涕,莫或使之,若或使之!”
小梁正当四顾茫然之时,遇到澳洲华人不无盲目的热情,大概也不失为一种安慰和鼓舞,而他也成了澳洲华人民主政治的启蒙导师。
此后,小梁继续寻求救国的道路,而澳洲华侨以更加高涨的热情支援着祖国。几千磅的捐款已足令我惊奇。
后来才知道,这只不过是个开头。
▲1938年,华人在悉尼市政厅前的合影。
读到华侨们在日俄战争前受骗捐款给日本时,我终于忍不住掉泪了。
怎么忍心责怪他们愚昧呢,他们像飞蛾扑火一般,近乎绝望地,赌着每一个可能挽救国家与同胞的机会。便是现在,我们听闻祖国哪里受灾,不也还是一味只急着捐款么。
读罢澳洲华侨的故事,只觉得怆然而愧怍。他们奉献了这么多,而我们一无所知,只当他们是一群淘金客。
▲1900-1920期间,中国淘金者前往产金地。
他们与我们的生活,其实相距并不遥远。他们办报馆、兴结社、联合各界促使政府禁烟;当今我们建媒体、组商会、为奥运助威、为南海呐喊;蓝山的东方旅馆墙上记载着“因华人聚居于此,州政府始铺设铁路”,与而今西北区的发展脉络又是何其相似;在塔斯马尼亚的一个荒凉小镇,广场上刻着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“中国人”,是为了纪念华人教会他们种菜的恩德;由捐款能力也可看出,当时有相当数量的华人财力雄厚,也曾有多人担任官职。
如果我们留心,这片土地上其实处处有他们的足迹。
张爱玲曾说,海外华人是幸运的,可以隔着安全的距离遥遥爱慕着祖国。
可无论是历史上华侨的故事,还是自己的经历,都足以令我们感慨:一个人与自己的祖国之间,从来没有安全的距离。
梁启超在海外时曾经自问:所说所做,有益于国内事宜者几何?有益于本地社会者几何?或许我们也可以不时地问一问自己。
此前的美食都来自书中,唯有这道菜是我编出来的。我想,梁启超这样一个满怀热望、趣味盎然的人,一定也很爱吃。
当时澳洲华人近三万,几乎全都是他的同乡广东新会人,宴请老乡的时候,少不了著名的新会菜陈皮鸡。雪梨华人捐了那么多的钱,冠个名总是可以的吧。
▲雪梨陈皮鸡
陈皮厚重酸涩有如历史,也需要雪梨的清甜来中和。这就是梁启超的雪梨陈皮鸡的由来。